大学是一段无法篡改的时光,它美好、热血、单纯,活力四射,但也充满了嫉妒、犹豫、痛苦和矛盾,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愿意这样再来一遍,一点都不要改动。多年后当白发苍苍满脸老年斑的我仰面躺在摇椅上,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洒下一片绚烂,回想起这段年轻的岁月的时候,我想我依然会感动地热泪盈眶。
以下的文字虽然未必全部属实,但我想,那至少是纪念的一种方式吧。
200x年的九月,一辆绿皮火车缓缓停在了平阳市火车站,紧闭的车门慢慢打开,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带着大盖帽、穿着浅蓝色制服的男列车员,列车员用很不标准的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嘶哑地叫着:
“平阳的到站啦!平阳的下车啦!.....不要挤!”
没有人在意列车员的叫喊。一个皮肤白皙、中等个头、身材瘦削的男孩在几个提着大包的探亲旅客的拥挤中下了车。和其他旅客想必,他的行李并不算多,只有一个绿色的行李箱和一个书包。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那个行李箱很破很旧,箱子的边边角角都已经磨出了白色的线头。行李箱仿佛很重的样子,男孩的肩膀微微倾向右侧,吃力得提着箱子,手臂上明显地暴起了一条条青色的血管。他跟随着人流一摇一晃地穿过火车站,在走出火车站的出站口后,他放下箱子,手搭在眼睛上,眯起眼睛茫然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蓝色的天、灰色的建筑、彩色的店铺,马路上喧嚣着,蒸起一阵阵热气。男孩的脖子上很快就渗出了汗水,他感到一阵南方特有的闷热。
男孩的出现好像一坨新鲜的粪便一样,迅速引起了周围几个举着写着地名牌子的中年苍蝇。他们很快围住了男孩。
“梅阳啦,梅阳去不去?”
“独角山便宜啦,二十块一位。”
“槐花乡,全程高速。”
男孩冲他们摇了摇头,这些人在确定男孩并没有去其他地方的动机之后悻悻地离开了。男孩皱着眉头,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甩了甩酸痛的右臂,缓缓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脖子上渗出的汗水,依旧吃力地提起箱子,像一个负重的老人一样,一摇一摆地走向火车站广场中间的一个简易棚,简易棚的上面拉着一道红色的横幅,横幅上写着:
平阳大学新生接待处。
男孩在新生接待处登记了信息之后,带着沉重的行李钻进了一辆大巴。在平阳这样一座小城市里, 只有平阳大学的大巴是最豪华、最气派的,这无可厚非,因为平阳大学是平阳市最好的大学。平阳市虽然不大,但是高校重多,但大多数都是三本和专科学校,只有平阳大学,在二本大学里还勉强算得上一流。大巴上开着空调,上车的一瞬间男孩感到了久违的凉爽,他懒散地坐在大巴车最后靠窗的座位上,脑袋靠在窗玻璃上,在车子的移动下打量着整个平阳市区。因为旅途的劳累,他在轻微的颠簸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再次睁开眼睛时,男孩眼前是那个头发稀疏、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大巴司机:
“喂,醒了醒了,下车噻。”
男孩的脚踩到了微微发烫的热土,他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发现不记得方向了,于是抬头寻找太阳,阳光很刺眼,男孩在抬头的一刹那感觉到了一阵眩晕。稍微定了定神之后,他开始举目寻找报道处。不远处的一栋楼下挤了很多同样提着行李背着书包的人,男孩朝那里走去,很容易地就看见了平阳大学土木学院的招牌,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坐在桌前,男孩想这一定就是学长学姐了。学长学姐捧着笑脸,显得很热情,五分钟后他就办好了入学手续,在一位学长的指点下,他扭头走向了身后的建筑群。男孩走着,仍然不住打量身边的一切。他的左手边有一大片水泥的篮球场,几个男生赤裸着上身在太阳下奔跑跳跃,右手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发出清幽的草木香味,穿过一条河之后,男孩进入了建筑群,他抬头在楼栋的身上寻找着号码,走着走着,一栋本身普通但在男孩看来特别显眼的楼栋出现了。他深呼一口气,心想至少今后的四年时间里, 这里便会是他的家了。
楼下的传达室里,一个矮胖的楼管阿姨笑着交给了我一把钥匙,热情地说:
“欢迎新同学入住!”
谢过之后,我紧握着新领的钥匙站在了宿舍门前,钥匙插进了钥孔里却怎么也扭不动,我抬头再次核对了一眼门上的号码,没错,正想把钥匙拔出来再试一次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的,根本没有锁。
门后探出一张黝黑的脸,眉毛短促,鼻梁高耸,我看到了我在大学第一个认识的舍友——洪建刚。
“你是欧阳春吧,我是洪建刚,来来来,快进来。”
洪建刚黝黑的脸上卷起了笑容,他一边把门打开,一边说。
我放下说包,把箱子放在地上,点了点头。
他的口气像一个常住在这里的主人一样,但事实上,他只比我早来一天。
“我昨天刚到,嘿嘿,你看你满头大汗,热坏了吧,平阳这鬼天气。”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好奇他怎么会认识我,正想问,洪建刚递给我一杯水,说:
“我之前在校园网上看过你的照片了和信息了,人比照片帅,哈哈。”
我礼貌地笑着接过水,喝了一小口,洪建刚看到我的箱子,说:
“我帮你把箱子搬过去吧。”
说完弯下腰就准备动手。
“谢谢,不用了。”我抢过洪建刚的手,把箱子放在墙角。
洪建刚觉得有一丝扫兴,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我说:
“家乡的烟,尝尝吧。”
我正想说我不抽烟的时候,他的打火机已经打着了火递了过来,我一向不忍心拒绝别人,更何况还是刚认识的新同学,于是点上烟吸了一口。烟草的气味有些呛辣,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洪建刚自己也点上了一支,翘着眉毛说: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他哪里知道我根本就不抽烟,但我还是附和着点了点头,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拆开的烟,掏出两包放在我桌上,说:
“以后没烟了只管找我要。”
我低头看着燃烧了一半的烟,烟头处印着“黄鹤楼”三个字,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会成为我吸烟史的开始。
寝室的面积并不大,有一个卫生间,一个洗手间和一个阳台,这种条件的屋子对我这种高中时一直住着拥挤八人间的农村孩子来说已经算很好了。寝室共有四个床位,洪建刚占了一个,我在剩下的三个床位中选了一个,把衣服拿出来放进柜子,去宿管那里领了被褥,打理好床铺。这个过程中洪建刚一直很热心地帮我,他虽然只比我早来了一天,但是已经对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了。下午吃完饭的时候,洪建刚带着我一起去超市买了些洗漱生活用品。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我就在天色已晚的时候第一次站在了大学宿舍的阳台上,对面男生楼栋的寝室里亮起了白色的光,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楼上的学长光着身子穿着大裤衩走来走去。有人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忽大忽小,但听语气我觉得很暧昧。有一个寝室里黑漆漆的,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黑暗中我看得见台灯前的那个肥胖的身影一只手放在我看不见的位置,整个身体在轻微而规律地晃动。隔壁宿舍里有一个人盘着腿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腰弯得像一张拉开的弓,脑袋向前伸了很大幅度,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右手食指剧烈地点击着。我虽然是个刚进大学的新人,但是对大学的生活早有耳闻。我想,我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学长的,但我一定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楼下的草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簌簌的轻微声响,我伸手到阳台外,下雨了,终于下雨了。从我一下火车开始,我就盼望着上天能够赏赐一场大雨,洗刷这闷热的空气,洗刷我燥热的内心,给我们这些初到南方的外乡人以短暂的凉爽。
雨以我预料之外的加速度下着,瞬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整个阳台成了水帘洞。楼下的路灯在雨中发着孤独的黄色灯光,雨珠滑过路灯下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见它们白色的转瞬即逝的影子,路面上很快有了很厚的积水,水面上开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水花。一棵新栽的木槿花树在雨中挺立着,那是白天我路过楼下时看到园丁们刚刚栽上去的,不多但翠绿的树叶在雨水拍打之下不住地颤动,木槿花来自北方,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它把根部深深的扎进了校园的土里,用尽所有力气吮吸着天降的甘霖。
第二天早上,一夜的大雨让空气凉了下来,洪建刚在阳台上伸了伸懒腰,对我说:
“你知道吗,咱们寝室还有两个人没来,一个叫聂丁纯,另一个叫......”
话还没说完,宿舍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小个子同学一只手搂着被子,一只手拎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跌跌撞撞地挪了进来。
“我去,累死我了,”他把行李放下,甩了一下酸痛的手臂说,“我是黄晓亮,大家好啊。”
我和洪建刚向他介绍了自己。
黄晓亮找了一个没人的床铺,把袋子打开,从里边拿出衣服,我们以为他会像我们一样把衣服挂在柜子里,没想到当柜门打开之后,他把衣服一股脑塞了进去,关上柜门,把被子乱糟糟地扔在床上,踢掉两只鞋子,爬上床,躺下时嘴里嘟囔着:
“哎呀,昨晚坐火车,困死了,我先睡会。”
说完就响起了嘹亮的呼噜声。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连洪建刚想给他烟抽的时间都没有,我和洪建刚面面相觑,在原地呆了半天,最后是一股清晰的脚臭味叫醒了我们。
洪建刚指了指黄晓亮的鞋子,捂着鼻子拉着我逃到了阳台,点了一支烟,深深呼了一口气,鼻孔里缓缓喷出两股烟气说:
“据说每个寝室都会有一个奇葩,现在看来这个奇葩已经出现了。”
寝室里黄晓亮的呼噜震天响,他的脚臭像一氧化碳一样让人会中毒,我和洪建刚就一直被围困在阳台上,直到另一个舍友的出现。
宿舍的门锁扭动,有人进来了,我和洪建刚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少年左手提着一个皮箱、右肩上背着一个木盒子站在门口,他至少有一米八五高,头顶离门框上沿只有一丁点距离,眉毛粗重,眼睛里透出一股冷漠,鼻梁挺拔,脸上没有一丝瑕疵,五官没有一处不是长得恰到好处。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裤子,白色的翻领T恤,脚上是一双阿迪的轻款休闲鞋。
我在心中暗呼:
“高富帅啊!”
“高富帅啊!”洪建刚居然轻声喊了出来。
高富帅的眉头进门三秒钟之后居皱了起来,他显然闻到了脚臭味,这正是我们担心的,他捂着鼻子,低头看了看黄晓亮倒在地上的两只鞋子,抬头愤怒地看了看躺在床上酣睡的黄晓亮,一时间不知所措。洪建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冲进臭味弥漫的寝室里提起两只鞋子拿到了阳台,把门打开,我以为高富帅会礼貌地说一声谢谢之类的,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在门口站了好久才进来,他旁若无人地拿出纸把整个柜子床铺桌面细心地擦了一遍,这才打开皮箱,把衣服用心地整理好挂在柜子里。
我是在他打开他随身背着的盒子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一个褐色的木质吉他的。他似乎很爱惜他的吉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擦一遍,放进盒子里,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里,转身拿起了拖把,把整个寝室的地面都仔细拖了一遍,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等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拿了条毛巾问洪建刚:
“这里哪里能洗澡?”
“厕所就可以。”
“我说是热水澡。”
“哦,楼下有澡堂。”
“嗯,别让人碰我的东西。”
他的有点命令的语气,但洪建刚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高富帅才走了。
“他怎么这样?连声谢谢都不说......对了,他就是聂丁纯吧?”
“嗯,大概高帅富都是这样吧。”洪建刚面无表情地说。
高富帅洗澡回来之后,用手摸了摸桌面,似乎觉得还有灰尘,他又拿出纸巾擦了起来。
此刻,躺在床上的黄晓亮依然酣睡不止,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看见了吗?”洪建刚朝着正在擦拭桌面的聂丁纯呶了呶嘴对我说,“聂丁纯有洁癖。”
“他和黄晓亮还真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幸好黄晓亮正在睡觉,要不然这两人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呢。”我说。
“你别忘了,他只是睡着了,他还会醒来的。”洪建刚说。
那天晚上,第一次聚在一起的我们躺在新铺好的床上,新领的床单和被罩发出崭新的布料味道,黄晓亮由于白天一直在睡觉,晚上精神特别好,话特别多,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落在了女生身上:
“你们知道咱们班有几个女生吗?”
“两个。好像一个姓燕,另一个姓孟吧。”洪建刚说。
“我靠,狼多肉少不够分啊。”黄晓亮埋怨道。
“土木专业有两个就不错了。”我解释。
“完了,看来在班里找女朋友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哎,你们大学有什么计打算吗?我的打算就是好好享受然后找个女朋友,小学太无知,初中太懵懂,高中学习压力太大,现在终于到了大学,终于自由了哈哈,念了这么些年书,我要好好弥补一下以前留下的遗憾。你们呢?”
我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最开始就这样树立自己的目标的,黄晓亮身材矮小,长得也不帅,整个一个矮穷挫,这样的现状让他大言不惭的目标让人觉得滑稽可笑,这时候洪建刚开口了:
“我要锻炼自己的能力,要凭自己的实力赚到很多钱。没有钱什么都没有,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
洪建刚的物质让我一怔,随即听到黄晓亮的反驳:
“我靠,那也不一定啊,钱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欧阳帅哥,该你了。”
“我的梦想是......保研。”
“我靠,原来是个学霸啊。”黄晓亮惊讶地说。
“聂丁纯帅哥,说说你呗。”我问角落一直不说话的聂丁纯。
聂丁纯不说话,我们都以为他睡着了,这时候角落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
“我做梦都想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
“哟呵,音乐才子啊?没看出来你会唱歌啊。”黄晓亮说。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着呢。”聂丁纯没好气地说。自从白天他进门就闻到黄晓亮刻骨铭心的脚臭以后,他对这个矮个的丑男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黄晓亮无言以对,我以为今天的讨论会到底为止,结果他又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地提出了一个让我脸红的问题:
“你们有谁不是处男了吗?”
绕了一圈,话题还是回到了与女人相关的内容上了。
“我还是。”洪建刚首先坦白了。
“欧阳春你呢?”
“我啊......我也是。”我战战兢兢地回答。
“吞吞吐吐,你绝对在撒谎。”黄晓亮说。
“没有,我真的还是处男。”我强调道。
“姑且相信了。聂丁纯你呢?”
等了很久,聂丁纯不说话,黄晓亮说:
“我靠,这家伙睡着了。”
此话一出,聂丁纯的声音再次在角落里响起:
“是和不是有区别吗?你有办法验证吗?”
“靠,你说的我们就信。”
“问了一圈,还不知道你呢?”聂丁纯反问。
“我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早把第一次献给五姑娘了。”
寝室里响起了窃窃的笑声,这时候黄晓亮又说了:
“现在我愿意把我第二次献给我的大学,”黄晓亮接着问聂丁纯,“该你了。”
“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吧,困了,睡了。”
黄晓亮觉得很扫兴,继续追问时聂丁纯已经不再说话了,他是真的睡着了。剩下我们三个,天南海北地胡乱聊了几句也草草睡了。
那天夜里,失眠的我第一次听到了洪建刚的嘹亮的磨牙声、黄晓亮响亮的呼噜声和聂丁纯含糊不清的梦话,像一曲交织在一起的交响乐,在我耳边一直重复。
shirley1
2014/11/24 3:46:42
新生报到全部结束之后,我们全班同学集中在了楼下的小广场上。
辅导员名叫严振东,26岁,身材瘦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文绉绉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师。
全班同学在广场中央围成了一个圈,严老师站在圈子中间,双手在胸前十指相扣,说:
“同学们大家好啊,首先欢迎你们来到平阳大学,我叫严振东,以后四年时间里就是你们的辅导员了,虽然是你们的老师,但年龄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们人前可以叫我老师,人后叫我大哥也行。”
同学们笑了,这个严老师还挺随和的。严老师继续说:
“我始终相信,相聚是一种缘分,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今天在平大的广场上相遇,我不觉得这是偶然,我相信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以前的十几年时间,我们互相都不认识,但在以后的四年时间里,我们会逐渐了解,互相建立好感,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的电话是186@#¥%%%&*,以后大家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欢迎随时骚扰。今天把大家叫出来,第一是想跟大家见个面,第二也是想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大家轮流介绍一下自己吧。”
二十八个男生直言快语地介绍完自己,很快就剩下了班里仅有的一高一矮两个女生。男生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这两个女生身上,准确地说,是集中在其中一个女生身上。
这个女生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面容姣好,眼若柔波,身材匀称,双腿修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仿佛让她锦上添花,恰逢晚风骤起,她的衣角和长发微微飘起,在广场的灯光照耀下宛若女神下凡。
有一句诗似乎是专门为她写的:她只要站在那,哪怕不说话,就很美。
但是她不止是站在那里,她也开口说话了:
“大家好,我叫燕雨乡,杭州人,因为家乡多雨,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希望大家多多照顾。”
她的声音像是铜铃般悦耳,也似乎只有这样的声音才配得上她女神的外表,男生们表情迟钝地站在那里,完全陶醉在燕雨乡清新的外表和怡人的声音中,甚至忘记了鼓掌,燕雨乡的介绍完毕之后至少十秒钟之后,才想起来七零八落的掌声。我身旁的黄晓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燕雨乡,喉结抖动,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花痴。”我偷笑道,其实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黄晓亮的花痴远远不仅如此。
我自然也逃避不了美女的诱惑,但我除了发现燕雨乡是个美女的事实外,同样感受到了她高傲的姿态,她的头微微昂起,目光里全是冷艳,仿佛是预期地等待着所有男生对她的欣赏,她的那种高贵,就像是正午的太阳,让我觉得明亮但刺眼,炽热却遥远。我的目光随即落到了她身边的那个胖女生身上,那是一个很胖的胖子,双下巴,小眼睛,塌鼻子,嘴巴很小但向下歪着,眼睛看着地面,双手扣在一起,显得紧张而且局促不安。她站在燕雨乡的旁边,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美一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胖子说话了:
“嗯......大家好,我叫......我叫孟醒......”
她的声音中有着轻微的颤抖,不过应该没有人注意得到,因为所有人都还在偷偷打量着她身旁高挑动人的燕雨乡,心下感叹着燕雨乡姣好的身材和不俗的气质。女人的魅力,有时真的可以让男人失去视觉,失去听觉,甚至失去意识。
孟醒说完,头低得更下了,这让她的双下巴愈加地明显。
新生见面会结束后,燕雨乡在众人的目送中款款离开,黄晓亮自然也毫不吝惜自己的目光,他呆在原地望着燕雨乡的背影,眼神依旧充满了向往。我拉了拉黄晓亮的胳膊:
“走吧,别看了。”